歐美游戲圈近來可以說是大戲連臺“精彩”不斷。而最新的事件是上周，一位名為Tariq Lacy的游戲開發(fā)者在Kickstarter眾籌游戲項目Project Phoenix的官方Facebook上發(fā)了爆料文章，指控制作人由良浩明挪用了眾籌得來的資金，去開發(fā)另一個名為Tiny metal的游戲，一時間在網(wǎng)絡上引發(fā)了軒然大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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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面就讓我們一起去了解一下Tiny metal和Project Phoenix都是啥游戲，事件的經(jīng)過和真相到底是什么，以及為什么又是Kickstarter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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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事件始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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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UNTIES”是索尼音樂娛樂（SME）公司新成立的發(fā)行商，專注于在多平臺上發(fā)行輕量級、獨立性質(zhì)的游戲（之前風傳的Sony要為Nintendo Switch開發(fā)游戲，指的就是這個發(fā)行商）。Tiny metal（TM）就是其即將發(fā)行的一款戰(zhàn)爭題材游戲。TM由Area 35公司制作，《圣劍傳說》的設(shè)計師菊田裕樹領(lǐng)銜開發(fā)，而開頭爆料的Tariq也曾是Area 35的一名員工，負責市場策劃及公關(guā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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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Project Phoenix（PP）是Kickstarter上的明星眾籌項目。2013年，參與過《暗黑破壞神3》、《戰(zhàn)場女武神》等一系列知名項目的小提琴家由良浩明發(fā)起了這項眾籌計劃，聲稱要制作一款融匯東西方美學，加入了RTS元素的日式RPG游戲。本作的開發(fā)陣容及其豪華，來自東西方的資深開發(fā)者匯集在由良浩明旗下的Creative Intelligence Arts（CIA）公司中著手游戲開發(fā)，更請到了《最終幻想》系列的知名音樂家植松伸夫來為本作作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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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游戲眾籌尚不如當下流行的2013年，Project Phoenix在9小時內(nèi)便達成了預訂的10萬美元眾籌目標，最后共籌得101萬美元，玩家的熱情與期待可見一斑。不過在2015年，由良浩明宣布游戲?qū)七t到2018年才能完成、發(fā)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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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項目，是怎么扯到一起去的？實際上，這兩款游戲的開發(fā)公司CIA和Area 35的創(chuàng)始人，都是這位由良浩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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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Tariq的爆料中指出，由良浩明在完成了PP的眾籌后就立刻關(guān)閉了CIA公司，轉(zhuǎn)而成立了Area 35來開發(fā)TM——而新公司的各項支出就來自于PP籌集的資金。Tariq聲稱，由良浩明要求他隱瞞此事，向外界聲稱TM的開發(fā)資金全都來源于某些個人投資者，但實際上，這些私人投資是在眾籌得到的100萬美金花光之后才找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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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，爆料文章已經(jīng)被刪除，但原定于11月21日發(fā)布的TM也被推遲到了12月21日。由良浩明在回應中稱，Tariq此前已經(jīng)因為性騷擾其他女性員工而被開除，此次爆料只是報復，正在聯(lián)系律師收集證據(jù)，而Tariq自然否認指控，稱是由良浩明試圖誣陷自己轉(zhuǎn)移注意力。事件一時間陷入了羅生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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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 早有問題的Phoenix Projec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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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目前為止，網(wǎng)上的輿論一致偏向Tariq、譴責由良浩明，原因無他，PP項目的拖延早已讓眾多眾籌支持者心生不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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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早地完成眾籌之后，PP的開發(fā)進度卻十分遲緩。2014年，制作組推出了一個Alpha版本的演示視頻，但粗糙的畫面、簡陋的建?？雌饋韼缀跸袷怯肳ar3編輯器趕制出來的，在YouTube上也遭遇了一片差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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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到了2015年，由良浩明宣布，PP將會推遲到2018年才能完成開發(fā)，原因竟是：缺少主程序員。他是這樣解釋的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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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司一開始邀請了一名資深程序員參與開發(fā)，但該程序員忙于《奧日與黑暗森林》的開發(fā)，直到2015年4月都沒能前來報道，所以他們得另尋一名全職主程?！?/span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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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款開發(fā)了兩年的游戲，竟然一直沒招到程序員？廣大網(wǎng)友紛紛表示自己可能是在聽一個笑話，一些支持者希望獲得退款，但被由良浩明拒絕了：“退款將意味著我們放棄了這個項目，但我們一定會完成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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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一晃來到了2017年，4月，由良浩明宣布了另一個令人失望的消息：他們沒錢了，為此得先開發(fā)另一款游戲，也就是TM；如果TM能夠成功，那么他們將獲得投資來完成PP；當然，這也意味著PP的完成時間又要推遲了，一等再等的玩家們漸漸失去了耐心，而TM發(fā)布前夕Tariq的這次爆料，終于點燃了群眾的怒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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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安撫憤怒的PP贊助者，由良浩明在Kickstarter的PP項目頁面中上傳了一個新的、僅限贊助者可見的開發(fā)進度說明。根據(jù)一個贊助者提供的資料，在這份說明中，由良浩明闡述了PP面臨的資金困境，保證TM的開發(fā)資金完全來自于其他投資人（而不是眾籌資金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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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時還吐露，他個人在開發(fā)過程中遭遇了家庭問題，某種程度上也影響了開發(fā)進度，但他絕對不會放棄這個項目；最后，他為每個PP贊助者送上了一份TM的試玩來補償他們漫長的等待。對于這份說明，有網(wǎng)友給出了辛辣的評價：“當一個游戲開發(fā)者開始談論自己的個人問題——那么一切都完蛋了?！?/div>
僅限贊助者查看的文檔和TM的demo下載
最左側(cè)的就是這次的爆料者Tariq
《永恒之柱》是Kickstarter上最成功的眾籌游戲之一：及時發(fā)布，好評如潮
《血污》的目標獎勵：額外的模式、角色以及美術(shù)集等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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僅限贊助者查看的文檔和TM的demo下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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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觀來說，從目前公布的材料來看，TM的素質(zhì)還是有保證的，但它畢竟不是PP。而Tariq的爆料，恰好解釋了為什么PP拖了四年都只有一個粗糙濫制的視頻，而TM只用了七個月就完成了開發(fā)。在由良浩明回應之后，Reddit上又有人扒出，這個“問題員工”Tariq實際上不久前還和由良浩明本人一起吃過飯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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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左側(cè)的就是這次的爆料者Tari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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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由良浩明本人在事件爆發(fā)后，迅速將Kickstarter上個人所屬的公司又改回了CIA，看起來像是試圖隱瞞PP和TM之間聯(lián)系……種種因素讓大部分玩家徹底倒向了Tariq一邊，事件接下來還會如何發(fā)酵，真相究竟是什么，而PP與TM的命運又將如何？我們就只能靜靜等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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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 問題頻出的游戲眾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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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不是眾籌游戲第一次發(fā)生問題了，在過去幾年內(nèi)的游戲眾籌熱潮漸漸退去的時候，玩家們發(fā)現(xiàn)，像《永恒之柱》、《神界：原罪》這樣的真正獲得成功的眾籌游戲，實際上是極少數(shù)的幸運兒。更多的游戲經(jīng)歷了漫長的制作、突發(fā)的困難，花式的延遲……然后要么悄然消失，要么倉促發(fā)布一個漏洞百出的半成品，這種現(xiàn)象究竟是為什么呢？
《永恒之柱》是Kickstarter上最成功的眾籌游戲之一：及時發(fā)布，好評如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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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，Kickstarter這類眾籌模式的特點也是弱點。眾籌實際上是通過大眾的支持來讓那些沒能得到傳統(tǒng)資本、公司青睞的項目得以實現(xiàn)的平臺，也因此打上了個人化、獨立的標簽。某些時候，這是一種優(yōu)勢，但同時也往往意味著缺少公司中制度化的管理，包括資金和項目進度等管理。尤其是在電子游戲這樣一個復雜的領(lǐng)域，有時傳統(tǒng)游戲公司都沒法保證開發(fā)的有序進行，遑論勢單力薄、精力有限的個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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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管理的缺失，帶來的往往就是目標的迷茫、資金的短缺、進度的延遲等等一系列問題的常態(tài)化。點開Kickstarter的電子游戲眾籌頁面，看看這一個個名聲赫赫卻又遲遲無法兌現(xiàn)的項目：《莎木3》、《血污》、《星際公民》……尤其是《星際公民》這個史上規(guī)模最大的游戲眾籌項目，1.6億美元的開發(fā)資金至今沒有帶來成果，經(jīng)歷了盲目擴張公司規(guī)模、更換引擎、裁員風波等一系列事件之后，當初規(guī)劃中的龐大宇宙世界，至今玩家們只能體驗到其中的只鱗片角。五年半的漫長開發(fā)，讓人無法不擔憂，是否連金牌制作人羅伯特也難以駕馭這個看不到全貌的龐然大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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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起來，這實際上是一個關(guān)于野心與現(xiàn)實的落差的問題——你或許會問，難道就不能訂一個小目標，然后按部就班地實現(xiàn)嗎？這就牽涉到了另一個問題：眾籌模式下的“追加獎勵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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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所周知，為了推動玩家捐贈，各個項目都會在基礎(chǔ)籌集額度之外定下種種額外目標：知名制作人的參與、花樣百出的周邊、極富誘惑力的額外游戲內(nèi)容乃至多媒體衍生品……越來越誘人的目標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資金，又反過來導向了更浮夸的追加獎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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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血污》的目標獎勵：額外的模式、角色以及美術(shù)集等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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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起來很美？但游戲開發(fā)本身就充滿了不確定性，在追求各種對支持者的回饋、對額外內(nèi)容的設(shè)計之前，更重要的問題是游戲本身能否預期完成。而事實證明，不少開發(fā)者顯然過于樂觀地定下了不切實際的目標，最終不得不面臨上文提到的資金與進度管理問題，即使是能最終發(fā)布，也往往面臨著縮水：有時是對贊助者的承諾無法達成，有時則是對游戲內(nèi)容的取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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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項研究表明，在游戲外，只有65%的贊助者能按時收到贊助獎勵，接近20%的贊助者要么沒收到對應等級的獎勵，要么根本什么都沒收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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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游戲內(nèi)，游戲內(nèi)容的縮水也是常見事故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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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異域鎮(zhèn)魂曲》的精神續(xù)作《苦難：遺器之潮》雖然最終成功發(fā)布了，但眾籌玩家們發(fā)現(xiàn)，他們玩到的是一個嚴重縮水后的版本：承諾的場景、角色、乃至游戲系統(tǒng)大量被砍，開發(fā)者所暢想的多重世界堆疊的華麗風格，最終也淪為了各異元素的雜亂堆砌，唯一能看得過去的也就只有劇情了。被玩家寄予厚望的，由“洛克人之父”稻船敬二開發(fā)的“洛克人精神續(xù)作”《無敵9號》則被證明是一個更徹底的失?。?/div>
這只是額外目標的一半左右
無論是眾籌成功的游戲數(shù)量（上）還是總金額（下）都有下降（統(tǒng)計周期為半年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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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只是額外目標的一半左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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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(shù)量繁多的額外目標雖然基本達成了，帶來的卻是廉價的畫面，粗糙的關(guān)卡設(shè)計、差勁的優(yōu)化……metacritic上52的平均分以及3.5的用戶評分說明了一切：如果游戲本身不好玩，再多附加內(nèi)容又有什么意義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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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，眾籌模式下贊助者們的煩惱并不只來源于游戲內(nèi)容上的種種問題，還有一大半來自于實打?qū)嵉慕疱X問題：眾籌資金流向的不透明，讓玩家們完全無法得知自己的贊助是否真的被應用于游戲開發(fā)。唯一的消息渠道只有開發(fā)者上傳的說明文檔，但誰來保證文檔中內(nèi)容的真實性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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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最近的例子是一款由獨立游戲工作室Playdek發(fā)起眾籌的Unsung Story。號稱由名作《皇家騎士團》、《最終幻想12》的制作人松野泰己領(lǐng)銜開發(fā)的這款游戲最終籌到了66萬美元，但從2014年到2017年8月，游戲開發(fā)幾乎沒有什么進展，最后Playdek在一份文檔中突然宣布自己將退出該項目，轉(zhuǎn)由另一家發(fā)行商，Little Orbit接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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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Little Orbit接手后發(fā)現(xiàn)，原本的項目架構(gòu)只是一個手游，而且底層設(shè)計相當潦草，于是他們不得不從頭開始制作一個幾乎是全新的游戲——Little Orbit接手后的Unsung Story開發(fā)進度說明文檔更新相當勤快和詳細，可以說是業(yè)界典范了，贊助者們紛紛感激他們拯救了這個項目。但有個問題并沒有解決：如果原本的項目根本沒什么進度，那么玩家們捐給Playdek的那66萬美元哪兒去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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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金流向不透明之外，雪上加霜的是，Kickstarter上的項目一旦眾籌成功，原則上就不能退款，除非項目宣告失敗。但是哪個跑路的開發(fā)者會怎么做呢？許多眾籌游戲的最后一次說明文檔更新是，開發(fā)者宣布遭遇了某些困難，但他們會著力解決，在解決之前，游戲?qū)⒂肋h處在“等待發(fā)布”（TBA，To Be Announced）狀態(tài)——一直等到世界末日，并且永遠沒有退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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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過了上面這些例子，想必很多人都在嘲笑這些“天真”的眾籌參與者了吧。經(jīng)歷了前幾年的高速發(fā)展之后，Kickstarter上達成目標的游戲眾籌金額和數(shù)量在逐步下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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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論是眾籌成功的游戲數(shù)量（上）還是總金額（下）都有下降（統(tǒng)計周期為半年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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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(jīng)歷了那么多騙局和失望，玩家們也開始變得謹慎與嚴格，但在游戲眾籌變得更加透明和可控之前，今天PP身上發(fā)生的挪用丑聞和類似的事件，恐怕未來還將繼續(xù)出現(xiàn)。但是要如何改變？這是給眾籌平臺，也是值得玩家與開發(fā)者共同思考的難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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